“别晃神儿啦，人走半天了你还望呐。”
郭平洋拍拍陆野的肩，他坐在候机室，隔着一层磨砂玻璃傻乎乎地朝入站口望着，茫然的眼神看不出来他究竟是在发呆还是留恋。
“宝贝儿，我都懒得说你。”见他不接茬儿，郭平洋一把搂住他的肩膀试图跟他讲道理“你说你，都这么大人了天天粘着你哥哥算怎么回事啊？人也有自己的事儿干，你一离了你哥就犯病，你叫他怎么办是不是？他……”
“自己的事？”陆野逐渐回过神来，有些困惑地看向郭平洋“……什么自己的事？”
“呃……就是比如啊，他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或者说他有跟你说过自己喜欢做什么事情吗？你老看见他做的也行。”郭平洋努力解释道。
“他……经常在做各种出活的方案，一本特别厚的本子……大概……”陆野努力描述着他回忆里的画面。
“不是，我不是指这种。”郭平洋打断道“我指的是除了这些跟他日常工作挂钩的事情之外，他到底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事情？”
见陆野还是一脸茫然的样子，郭平洋干脆拍拍自己的胸口道“你比如说我，我喜欢改装电子用品，你这手机，包括电脑什么的，我能把坏的修好，也能把它改装成别的东西。”
郭平洋一提到自己的维修技能就兴奋起来，眉飞色舞地比划着“导航仪见过吗？我插根二极管能给改收音机，都是一个原理的，到美国我有空给你看看……”
“没有。”陆野在他狂轰滥炸的一通输出中沉默许久，突然出声道。
“……啊？”郭平洋的脑子没跟上“什么没有？”
“仇方堂，他没有你这样的爱好。”陆野看向他摇摇头。
“不是…这怎么可能……”郭平洋一皱眉，“我不一定是指改装，只是类似的爱好……”
“我知道。”陆野认真地打断道“他没有。”
郭平洋愣了愣，刚要开口陆野就补充道
“还有，我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是傻子。”
“……行吧。”郭平洋心情复杂地住了口。他其实只是想从陆野这里套套话，关于仇方堂他和阎崇文知道的其实并不多，他试图从陆野嘴里得到一些能用来跟他谈判的或者对他有吸引力的筹码。毕竟是要长期合作的，手里没点底牌还真不太敢与“虎”谋皮。
第一次见面郭平洋就知道仇方堂不是他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一个能在那样的会议上不卑不亢地面对一众老狐狸刁难还不落下风的新人绝不是什么软柿子。他虽然没有直面过回乾内部严峻的生态，但他每年都能从阎崇文那里得到一张死亡率表格，那触目惊心的数字让人很难想象这些活下来的人究竟都是什么级别的“怪物”。
再捉摸不透的人都有弱点。只是相较于弱点，对仇方堂这样的人来说，还是共同的利益更能巩固关系。
可投其所好前提是你得知道人家的“好”。要是连陆野都不知道仇方堂的“好”，他郭平洋该怎么知道？
这小子……郭平洋心情复杂地瞥了陆野一眼，他正盯着自己手上的表发呆，款式一看就是仇方堂买的。这小狗真是出了奇的单纯，待在回乾这样的地方长大，他是怎么长成现在这样的？
“可以登机了，走吧。”阎崇文在登机口冲他们招招手，郭平洋起身拉着陆野就快步赶去检票。
陆野没有自己出过门，更勿提坐什么飞机。回乾出活在各地奔波最多是坐火车，飞机这么奢侈的交通工具他们想都不敢想。他们都清楚，自己的命不比机票贵。
仇方堂没坐过飞机。陆野坐在比他脑袋还矮一拃的窗边低着头往外看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几个穿着特殊的工作人员开着一个摞着一堆行李的货车慢悠悠地从远处驶来消失在他的视线外。陆野看见了他那个花里胡哨的箱子被捆在最顶上，想起仇方堂蹲在箱子边上往里摞衣服的样子，忽然就很想给仇方堂发点什么。